山草小住（看简介看简介）

15.

西里斯还挺庆幸自己白天就收到了邓不利多的消息，等阿米莉亚把报纸拍在他面前，第一波抓狂已经过去了，否则他非蹦起来不可。

“你说过，如果我想离开可以礼貌地提出请求。”他说，半是试探半是好奇。 

“我没承诺我会答应。”不出所料，阿米莉亚说。

西里斯笑了两声，他不是真的介意这个，要是他决定立刻到哈利身边去，就算是邓不利多也别想拦住他——他不会为这个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提呢？”阿米莉亚又问，显得有点好奇，“晚饭前还是晚饭后？”

“既然你会拒绝，我还问什么？”西里斯说，“不过要是为了给你满足感，我倒不介意哈。”

“我没说我要拒绝啊。”阿米莉亚异常无辜地说，“不确定对方的回答，才是‘请求’的含义吧？否则，难道我是在邀请你对我下命令吗？”

那主意……可挺有吸引力的。

“司长，经过一整天无聊的办公室工作，你大概觉得耍嘴皮子特别有意思。”西里斯找到隔热手套，“但我个人对晚饭更有兴趣。”

“你宁愿冒受重伤的危险硬闯防护咒，也不能试试提出请求吗？”阿米莉亚没有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她跟进厨房，“如果我同意，你就能毫发无伤地离开；我不同意，你也可以继续执行自己鲁莽的计划。反正不会有损失，你为什么不试一试？”

西里斯把千层面从烤箱里拿出来，他拒绝尝试的事情多了，天知道都是为什么。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与其说是阿米莉亚的问题引起他的注意，不如说是她的语气。

他回过头，另一个人刚进入他眼角的余光而尚未清晰映入眼中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咬紧嘴唇，踽踽独行，固执地要向这个世界证明些什么；她双拳紧握，因为手中什么都没有。

来这套？

“原话奉还。”西里斯说，把盘子底在餐桌上磕出一声响，“你想拯救我吗，博恩斯？你以为自己是谁？”

“一个关心你的人！”阿米莉亚厉声道，跟着他。

虽然情绪化的阿米莉亚很难得，但要是她指望靠这句话镇住西里斯，那就失算了。

“你可真不走运，这种人下场通常都不怎么样。”西里斯流利地回答。

阿米莉亚吸进一口气，西里斯多少有点期待她发脾气或者哭鼻子（不太可能），但她下巴一抬，带着破釜沉舟的架势往一张椅子上一坐。

“你猜怎么着，我突然也觉得晚餐更值得关心。”

她挑眉看向西里斯，拿起叉子，当第一口食物送进嘴里，她已经完全如常。

西里斯愉快地哼哼，没准他最后还是得硬闯屋子周围的咒语然后被扒掉一层皮，又或者在逃出去之前就被追捕者发现，但就算到那会儿这还是很有意思。阿米莉亚是个超级固执的家伙，没错，有时候她会施予温柔，然而你要是误以为认为她吃软不吃硬，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人软硬不吃。现下她就把这点摆在桌面上：我打算再找别的招数对付你。不管西里斯选择接招还是不接招，她都会弄出一套办法来。

“你忘了配菜。”西里斯说，将其他东西摆上桌，期间阿米莉亚便专心而挑剔地鉴赏他的厨艺，导致他感觉自己像个佣人什么的。

话又说回来，这些天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给阿米莉亚做饭、挑剔她的着装、充实她的购物清单，然后在她出门以后尽情享受她的屋子，而且全程花着她的钱。比起其他，说他是阿米莉亚养的小白脸恐怕还准确点。

西里斯立刻跟阿米莉亚分享了这个新念头，结果她面不改色回答“对哦，你还在我床上睡觉呢”，把他给噎了回来。

“有没有人告诉你那是怎么回事？”阿米莉亚问，“这事弄得部里乱成一团，国际魔法事务司得应付来自另外两个学校所属国的抗议，还要临时改变策划的项目好容纳多出来的一名勇士。此外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部里肯定会收到大量抗议让未成年巫师参加具有致命危险活动的信件，大家都很郁闷。”

这么说，她已经猜到了西里斯没发飙是因为有其他消息来源。

“你们就不能直接把哈利排除在比赛外？”他忍不住说，“既然规则是由成年学生参加比赛，哈利显然不符合规定。”

“你直接把我划在‘你们’里，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阿米莉亚跟对待小朋友似的说，“从外面看魔法部就是‘魔法部’，但内部有很多部门在负责不同的工作，这样说清楚吗？当然，出现这种意外，所有部门都得到警告了。如果你确定邓不利多校长不会为了霍格沃茨的胜利把某个据说有着特殊能力的男孩拉进比赛的话，三强争霸赛肯定出了大问题。”

这丫头有点被惹毛了，大概是因为邓不利多直接把消息送进她的房子。领地意识，哈。

“‘肯定出了大问题’，”西里斯鹦鹉学舌，“多么充满智慧的结论，我外甥女八岁的时候还想不到呢。”

“威森加摩有从旁协助敲定参赛规则，总体而言，准入规则和比赛规则是两回事。”阿米莉亚说，“准入规则主要由主办方制定并保证实施，就我所知，将参赛者限制在成年学生范围内正是邓不利多的主意。比赛规则必须一直沿用从第一届三强争霸赛以来由各方一致同意的文本，它的修改需要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目前的比赛规则中不包括参与者必须为成年学生，但第一条就明文规定名字被火焰杯选中的巫师必须参赛。波特的名字能进入火焰杯，邓不利多要么做了手脚要么失职，总之有人绕过了准入规则，这件事进入了比赛发挥作用的领域。”

“把别人的名字丢进火焰杯，我怎么想不到这么别致的谋杀方式。”西里斯嘲讽道，这些人在一些荒唐的地方反而往往格外遵守规则，才不管那会不会导致一个十四岁男孩丧命。

“火焰杯自有一套甄别的办法，之前的比赛中，它还没挑中过真心不想参赛的勇士。”阿米莉亚回答，这么说有点儿不公平，年轻气盛的青少年谁能真心拒绝为校争光的机会？但这不代表他们愿意被干掉。“所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大乱子，可以说没有针对性的预案。那个人必然是设法让火焰杯相信有第四所学校参与，导致它除了波特的名字外别无选择——前提是波特确实与此无关。”

“当然跟他无关！”那种中立的怀疑态度在这会儿就很惹人讨厌了，“哈利遇到的危险够多了，用不着去找死。”

阿米莉亚不置可否。“名声可能会对你意想不到的人产生巨大作用呢。”

“怎么，在司长阁下看来‘被选中的男孩’还不够光荣？”

“正因为波特有那样的名声，才更令人担心，舆论的力量太大了，他那个年纪的人又很容易受影响。”阿米莉亚心平气和地回答，“要知道，在修订规则的时候，就出现过一些显然是想把那孩子纳入合格范围的尝试，‘对巫师界和平作出过特殊贡献的未成年人除外’，诸如此类。”

尽管仍是那副态度，她把哈利称为“那孩子”，这奇怪地平息了西里斯的怒气。

“不是我瞧不起哈利——他在同龄巫师中绝对出类拔萃，但他更擅长，怎么说呢，勇气和随机的奇迹什么的。”西里斯摊开双手，“我真不觉得他有本事破解邓不利多设下的咒语，更别说把它再复原回去了，赫敏还差不多——赫敏是哈利的朋友，聪明得要命，但她跟你一样死板，做不了这种事。”

“嗯，这点确实值得考虑。”阿米莉亚漫不经心地咬着叉子，驾轻就熟地无视冒犯。

“你不接着怀疑邓不利多吗？”西里斯追问，“只要有他帮忙，这些都不是问题。”

阿米莉亚用听到一个真正傻问题的那种眼神瞟了他一下。“如果是邓不利多的问题，还有什么可讨论的？他是主办学校的校长和本世纪最了不起的巫师之一，想让哪个环节出问题，哪个环节就非出问题不可。我对他没有个人仇恨，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只适合现实，不适合当话题讨论。”

西里斯哑然失笑，阿米莉亚书柜里装着那么多推理小说是有原因的。

“看得出来，现实对你来说太乏味了。”

“我会尽可能熟悉案件材料，不过实话实说？大部分我看了开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阿米莉亚配合地露出一个乏味的表情，“这么说似乎有违专业立场，但多经手几个案件，你会发现它们几乎都是重复的，法庭意见完全可以套模板。‘又是一个奥哈拉，只不过这个人名字叫哈里森，魔咒学得比奥哈拉好，脾气也比奥哈拉暴躁，所以情节稍微恶劣些’。”

“那我是什么？”西里斯半开玩笑地问，“某个兰斯洛特？”

“1985年的约翰逊。”阿米莉亚不假思索般说，拿叉子朝他的方向点了一下，“我个人对他的同情有限，他是个酒鬼，某天早上误以为自己醉后把妻子给杀了，认定自己没救了然后不分青红皂白一口气揽下三桩罪行，被判终身监禁。但其实他的过错只有喝断片而已，他妻子是一个入室抢劫犯杀的，另外两件案子也因此耽搁了五年多的时间。”

被比作十年前某个碍事的酒鬼，这听起来就没那么有趣了。

“顺带一提，约翰逊案中我持少数意见，证据对不上。”阿米莉亚补充道。

“哇，真了不起！”西里斯假惺惺地赞美道。

（结果你们还不是在耍嘴皮子）